巖嫩生前照
26年前，當上村干部的那一刻，他就把一顆忠心交給了群眾。為了村寨的發展、村民的富裕，他承諾要“干到底”。
26年后，曾經貧窮落后的傣家村寨，如今徹底變了樣。好日子觸手可及，他卻倒在了工作途中。彌留之際，他先后撥出兩個電話，斷斷續續交代著村寨的發展，沒對家人留下一句遺言。他就是勐海縣勐混鎮曼掃村委會曼列村黨支部書記、村民小組組長巖嫩，2013年7月9日因腦動脈瘤破裂去世時，年僅49歲。
今年，曼列村11名群眾遞交了入黨申請書，11人說著同一句話：“我要當巖嫩一樣的共產黨員。”
“黨員干部得沖在最前頭”
小滿這天，村民玉尖在地里忙到很晚才回家，村里剛完工的太陽能路燈照亮了歸途，也讓她想起了巖嫩——這是他生前想做卻沒來得及做的事。“喝著自來水，想他；進了奘房，想他；看到籃球場，想他。這些都是他帶著我們建起來的。”
黨員活動中心、門球場、舞臺……該有的都有了，曼列村越來越漂亮，成了勐混鎮基礎設施最完善的村寨。但玉尖記得，就在10多年前，村里連條像樣的路都沒有，別說汽車，就連自行車也只能“扛”進村。
2002年是巖嫩當選為曼列村黨支部書記的第一年。上任之初，他走遍全村70多戶人家征求發展意見。大家的愿望簡單而強烈：做夢都想走上水泥路。
不通路，難致富。巖嫩很快忙開了，他一趟趟往鎮上、縣里跑，終于帶回26.3萬元補助資金和200多噸水泥。由于怕耽誤地里農活，大家的積極性并不高。一天清晨，下著大雨，有村民剛起身就發現村道上一個身影來回拉著沙石，仔細一瞧，是巖嫩！他渾身濕透，腳步卻沒停。5分鐘后，1個村民來了；10分鐘后，2個、3個、10個……
很快，一條長5360米、寬4米的水泥路建成了。走在這條路上，村民們步伐如飛、心里敞亮。
還沒通路的村寨羨慕不已，問巖嫩：“你們村這么心齊，有什么法寶？”他憨厚地笑笑：“少說多做，搞建設謀發展，黨員干部得沖在最前頭。”
帶頭拉沙石、帶頭挖坑種樹、帶頭平整土地，村里的大事小情，走在第一個的永遠是巖嫩。多少年來，沒人愿做的繁難事他全擔了下來。甘蔗下田家家戶戶向糖廠貸款，誰來擔保？你看我、我看你，無人應聲之際，巖嫩主動站了出來。自來水通了，維護水管水池既沒好處又麻煩，誰愿承擔？還是巖嫩。建籃球場資金不夠，他主動墊付8600元，建奘房墊付1670元，拉碎石2400元……但他家建新房貸的款，至今有2萬元沒能還上。
時間一長，需要群眾投工投勞的事，大家二話不說跟著他就走；其他村組干部三番五次做不通的工作，巖嫩一到就迎刃而解；推廣新技術宣傳新政策，鎮上干部首先想到曼列。大家說：有了巖嫩這個主心骨，再大的難事放到曼列也能成。
“要對得起黨和群眾的信任”
從當上會計開始，全村微薄的收入巖嫩再清楚不過，鄉親們祖祖輩輩過好日子的渴求，更讓他坐不住。
曼列村人均僅有耕地3.3畝，主要種植水稻、茶葉，收入來源單一。找準癥結的巖嫩很快制定出計劃：調整產業結構，種甘蔗。村民大會接連開了3次，巖嫩給大家算了筆細賬：“種一畝糧食收入700元至1000元，一畝甘蔗種得好能有3000多元。”村民心動了，但還有疑慮，巖嫩就率先把自家的12畝水田全部改種甘蔗。
第二年，種下的300多畝甘蔗入榨后，拿著每畝增收的1000多元錢，大家心里比吃了糖還甜。
實打實的收益，點燃了全村的發展熱情。巖嫩更忙了，成天泡在地里，摸索出甘蔗套種玉米的路子，每畝可為村民增收四五百元。
一年多來，巖嫩常常頭疼，卻抽不出時間去醫院。疼得實在厲害了就吃一包頭痛粉，在地上蹲一蹲，很快就起身繼續工作。大家勸他歇一歇，他卻說：“村里的發展耽誤不得，黨的好政策一天比一天多，要把這些政策全部落實，才對得起黨和群眾的信任！”他請來縣里的技術員，改造村里300多畝老茶地，又帶著大家新開墾700多畝生態茶園。為鼓勵村民發展特色養殖，他跑前跑后協調資金和用地，很快一個個養殖大戶冒了出來。
2012年底，全村農民人均純收入達6365元，比2007年翻了一番還多。許多村民家有了電視、電腦，新買的汽車一輛接一輛開進村。
“當干部又不是為錢”
村民認定了巖嫩。10多年間選舉村支書、村民小組組長，巖嫩次次全票當選。
巖嫩在勐海開茶行的堂妹玉勐拉很心疼：“看你這干部當的，每月一兩百元補助還不夠摩托車的油錢，來茶行吧，我每月給你3000元工資，還有提成。”巖嫩想也不想就回絕了：“當干部又不是為錢，我在任一天，就要干好一天的事。”
2013年6月26日中午，正在午休的村民巖溫聽到巖嫩在樓下喊他：“你家的甘蔗數據不對，我帶你去糖廠核對。”這時巖嫩剛從鎮上回來，為兌甘蔗款，他填表、蓋章，整整忙活了一上午。
兩人頂著烈日來到糖廠，又是一陣忙碌。剛邁出大門，巖嫩一頭栽倒。經檢查，困擾他已久的頭疼，竟是腦動脈瘤引起的。由于病情嚴重，他很快被送到昆明醫治。
7月7日晚，病床上的巖嫩已十分虛弱。他掙扎起身，讓兒子撥通婦女組長玉燕的電話，“還有3家欠糖廠的貸款沒還，時間一過就有利息，記得去催。”
不一會兒，會計巖喊幫也接到了巖嫩的電話，“村里修個籃球場不容易，要好好維護。”巖喊幫問道：“病怎么樣了？”巖嫩的聲音很輕：“放心，病一好我馬上回來。”
7月9日，曼列村村口、道旁、活動中心廣場上擠滿了人——300多村民在等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回家。躺在擔架上的巖嫩已經說不出話，他努力睜開眼，要最后看一看這個傾注了自己全部心血的村寨，看一看牽掛難舍的鄉親們。此刻，多少年沒掉過淚的傣家漢子們淚落如雨。
巖嫩走了，從不曾失信于村民的他，這一次食言了。
悲聲四起，一句句發自肺腑的告白在曼列村上空久久回響：“巖嫩，我們離不了你呀！”“巖嫩，放心吧，我們會沿著你闖出的路一直走下去。“生前你總為大伙的事奔忙，現在就好好歇一歇吧……”
記者 譚雅竹 趙汝碧 謝進
